課桌和地面因為摩擦而產生的“刺啦”聲難聽又刺耳，考場裏的學生都忍不住縮了縮脖子。第三考場的第一名和最後一名，這關系有點玄妙哈。

考場裏的人差不多都認識溫酒這個男生，畢竟人長得帥，看兩眼就能記得住了。至於他為什麽會替沈眉山出頭，大家心知肚明，心照不宣了。

而且這老師是真的讓人討厭，正好讓他踢踢鐵板也是好的。

“你說什麽呢你！你身為一個學生嘴巴放幹凈點！這裏是學校，不是你混的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！”閻羅王從沒被學生這樣公然挑戰過自己的威信，立刻氣得吹胡子瞪眼，指著溫酒的鼻子說話了。

“喲，您還知道這是學校啊？身為一點師德都沒有，你這後門走得挺不容易的吧？”溫酒大搖大擺的走到他面前，隔著一個教室，其他的學生紛紛給他讓地方。“你們繼續考試，我們出去說。”

閻羅王這才意識到這裏是考場，瞪著眼睛看著溫酒給監考組組長打電話，讓他來處理這事。

沈眉山沖溫酒齜了齜牙，神經病啊這是，沒事出什麽頭！

溫酒對她笑了笑，然後一臉僵硬的看著閻羅王。

溫酒平日裏都太過於好說話了，老師罵他打他，他都笑笑一笑了之，還和那群年紀不大的老師打成一片，和樂融融的。在班上，大夥兒有什麽事他能幫的都幫，以至於大家都覺得溫酒是個好脾氣的老好人了。

溫酒這人雖然不常顯脾氣，並不代表他沒脾氣。以前在北京上學的時候，那脾氣可是頂了天的大，要不然也不能成溫碧初心裏的一塊刺頭啊。後來慢慢的，過了青春期，也就不那麽的刺了，尤其是這小半年，他覺得自己的脾氣已經升華到無怨無悔的地步了，但這老師是真的他媽的腦子裏有坑，需要人替他埋埋。

巡考老師很快就來了，溫酒拎著兩個人的書包跟在監考老師的身後往辦公室的方向走，巡考老師和梅香山的關系不錯，進了辦公室之後也沒立馬就說什麽，讓他們兩坐，然後掏出手機坐下來開始皮了。

溫酒和沈眉山兩個人對視一眼，頗無奈。

考試結束一打鈴，梅香山就出現在了辦公室裏，一臉陰沈。

“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年到頭不惹事不可能！這都這學期最後一天！你可真能耐！你就不能忍忍嗎！你就不能按住你身體裏那要犯事的因子嗎！”

雖然梅香山是在說溫酒，但沈眉山心裏很過意不去，如果出事的不是自己的話，那溫酒也未必會出這個頭的吧？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，才把溫酒扯進來的。

“一個作弊，一個辱罵老師，擾亂考場秩序。你們兩個可真能耐！”梅香山氣的直翻白眼，“說吧，怎麽回事兒？”梅香山雖然被這兩人給氣著了，但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，罵溫酒是因為他主動挑事兒，但沈眉山，她不覺得這孩子會作弊。

沈眉山把自己遇到的事兒從頭到尾的說了一遍，梅香山皺了皺眉頭。

“你要知道，那個女生一定不會承認的，就算去找她也沒用。而且監考老師是在你桌上找到的紙條兒，這屬於人贓並獲。”

“不是有監控的嗎？開監控看看唄！”溫酒說道。

梅香山翻了個白眼，“你以為這個破縣城能和北京比嗎？！北京現在那個學校還用粉筆寫板書的？！你覺得這裏會有給你每個教室裝一個監控嗎！”

……

“你知道因為窮所以產生了多少的冤假錯案嗎！”

“我還真不知道！你說你，你沒事摻和什麽啊？本來這事我活動活動，知道沈眉山是被冤枉的，解釋清楚就行了，大不了重新考一次唄。你看看你做的什麽事！現在那個監考老師可是在群裏跟教導主任囔著一定要嚴懲不貸，絕不姑息。你現在就算是跪下來去給他道歉也不頂用了！”

“憑什麽要我去道歉？他說話就好了？我沒湊他就已經算仁慈了！”溫酒抱臂，氣得小臉撇到了一邊去了。

“那還倒是，換以前你早就掄板凳上去敲了。”

巡考老師：……

沈眉山：……

“也不是說你罵人就是對的！這老師是真不討人喜，但你也別做那個出頭鳥啊！”梅香山吸了吸鼻子，“這人是出了名的難纏，你擱到他手裏，他能玩死你。”

“誰玩死誰還不一定呢。”溫酒撇撇嘴。

“沒你爸你敢說這話？”梅香山長長的嘆了口氣，“這件事大家都看到了也聽到了，他要是非要到教導主任那裏去鬧，我真沒轍。”

“那就讓他去鬧吧。”溫酒沒所謂的聳聳肩，“對付這種人，我有我的辦法。他要是撿軟柿子捏，這作弊的事兒也一塊先擱我頭上。”

沈眉山詫異的看著溫酒，在一中作弊是要記大過的，一中對作弊這件事抓得很嚴格的。

梅香山本來還想說什麽，但看著溫酒一臉菜色的臉，把話咽了回去。

“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，大過年的回去別給你爸找氣受。”

“我能給他什麽氣受啊！他不早就習慣了嗎。”

一中考完試後的學校已經走空了，他們高二不是最後的，他們身後還有高三呢，不過這已經是飯點了，人也不多。沈眉山撅著嘴巴跟在溫酒的身後，這次的成績算是作廢了，好在沈家軍一直不過問她成績的事情，不然又是……

說來，自己再過兩天也要回家了，可她心裏還是排斥回家這件事。

“去吃什麽啊？”溫酒湊了過來，笑瞇瞇的問沈眉山。

“吃什麽吃啊！成績都作廢了啊！”

“成績作廢就不吃了嗎？不吃成績就能不作廢嗎？”溫酒問她，然後提著她的衣服往前走，“走，去吃炸串去！我想的緊呢！”

沈眉山就這樣被溫酒提溜的去吃了炸串。

藕片，金針菇，香腸，裏脊肉，雞大腿，骨肉相連……炸串裏有的品種每樣都點了三四份，沈眉山看著面前摞起來的小山堆，雖然心裏還是很郁悶，但肚子很餓也是真的了。

“吃吃吃！”溫酒把她最愛的藕片塞到她面前，自己嘴巴裏還塞著一個炸香蕉。

沈眉山看著這樣的溫酒，噗嗤一下笑了。

“我都不曉得你罵人這麽厲害的哈！”

“以前學的。”溫酒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，“我現在很少說這種話了，說出來也覺得怪怪的，我剛剛因為對他罵一串英文才對，那樣他不一定能反應的過來。”

“我怎麽不知道你英語那麽的好啊！”沈眉山笑他。

“哎，你還別不信了！哥哥我打游戲都不打國服的，跟美國佬一起組隊的時候，那什麽話沒聽過啊！”

兩人嘻嘻哈哈的聊了很久也吃了很久。

沈眉山回到小屋子後躺在床上，心裏很是惆悵。她知道溫酒家裏一定有關系能處理今天的這件事，但是，那個閻羅王較起真來也是真的很能鬧騰的，這會兒肯定已經鬧到校長那裏去了。沈眉山有點怕，溫酒的家裏會通過什麽方式去保住溫酒呢？

會不會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她的頭上？

她知道溫酒不是那樣的人，難保溫酒的家人不會那麽幹啊。他家裏人當人以保護他為第一前提了。

沈眉山覺得自己真是壞，居然這樣去想他的家人，她的心思可真是陰暗啊！

學校已經放假了，過三天後返校去拿成績報告書和寒假作業。

這三天裏沈眉山沒收到學校裏的任何通知，她也沒敢去問梅香山，就只能幹等著。

會學校那天，一切都和往常沒什麽不一樣，沈眉山坐在位置上等著課代表們發試卷，英語考場上的事情大夥想必都知道了，看她的眼神也躲躲閃閃的，讓沈眉山不是很愉快。但這不愉快也是出自自己內心的焦慮而生的，她知道這與旁人無關，可還是忍不住的回去多想。

梅香山在講臺上說了假期的註意事項之後打算放學，但有人就是想引出一些事情來。

“老師！我們大家都聽說了沈眉山考試作弊的事，這事怎麽處理啊？不用作檢討的嗎？”

梅香山沒料到這事會在自己班級裏被拿出來說，心裏有點不痛快，頓時黑了臉。

“這件事情內有隱情，沈眉山有沒有作弊我們老師還在調查中。倒是你們，事情未定就開始捕風捉影，三人成虎懂不懂？不管別的班的人怎麽說，我們大家是自己班的，你們倒是先懷疑起自己班的人了嗎？”梅香山瞪了眼鄒佳佳，她不喜這個女生，太過於自妄自大，在溫酒那處吃了虧還不知收斂。

“老師，什麽叫內有隱情啊？她作弊的事我們大家都看見了！您不會是要包庇吧！”

梅香山笑了，氣消的。

“不會，到時候查出來是誰就是誰，絕不會跑掉的。最後說一句，做人吶重要的不僅僅是為了自己，就算你是為了自己，也不該在別人落難的時候落井下石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，好自為之。行了，不說了放學。”

鄒佳佳臉色一僵，瞪著梅香山，但梅香山只留給了她一個背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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